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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收完,总共八百多斗,刨去给村民们的酬劳,再折一下晒干后的损耗,大概保八百斗还是行的。
八百斗便是八十石。
从未见过这么多粮食的阿璃美滋滋地每天跑去看麦子,小脸儿都红艳艳的。
燕十六问燕三十六,“她可知道自己这个县主年奉百石吗?”
燕三十六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再看阿璃如今这嘚瑟的小样儿,分明是没见过世面的,“大概是不知道的。”
阿璃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几日后,小麦收仓,她突然问顾臻,“你年奉多少?”
“你若说的是镇远侯这个爵位,年奉八百石。”
阿璃:“……”
看阿璃那反应,莫非是嫌他年奉太少,不能养家糊口,于是顾臻又道:“节度使这个职务,年奉两千石,大概够我们吃了。”
阿璃小脸有点僵:“所以,其实你一年有两千八百石?”
难道还嫌他少?男子汉大丈夫,最不能仍受大便是被妻子看低了。
“其实我当三镇节度使时是有六千八百石,而朝中最高的也只有八千石而已……”
阿璃默默地看了顾臻一眼,默默转身离去,差距这么大,怎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从粮食上阿璃意识到一个深刻的问题:这些勋贵与他们普通老百姓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决定了,先买下这三个山头。”
要不被勋贵压倒,首先就要从粮食上让自己有足够的底气。
顾臻默默地扫了一眼阿璃选的三座荒山,“你决定了?”
阿璃点点头。
“好,我去跟新任县令谈。”
阿璃又犹豫了,“呃,那个,我大概现在没这么多钱,你能先借我么?我慢慢还你。”
顾臻感觉自己丈夫的威严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在跟我谈钱?”
“你不愿意借?”
这世上哪有女人赚钱养家的道理?
“不,为夫的意思是,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我的不就是你的么?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顾家的田产屋舍都在长安,一直是顾母在打理,前些时间阿璃怀孕,生完孩子又忙着茶庄的事,几乎没有消停。
他也没拿那些事来给她添麻烦,原本以为是体恤她的事,如今想想,莫不是让她认为自己并不想将家产交给她管?
“我不是那意思,只在这事是我想做的,并不想依赖别人。”
不管是茶庄也好,还是这些农庄,她都希望能够自己亲手打理,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不是成为男人的附属。
顾臻虽然不太明白阿璃这些想法,但是对她却是绝对的尊重,只要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他都会支持。
“你就用每年的粮食来抵债。
我那二十万将士可不会嫌粮食多。”
事情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而最后顾臻卖下的是连着山溪山好四明山走向的五座山,这些山里,只有零星贫瘠的村落,光是雇佣来为阿璃种田的人都不够。
转头,顾臻让军营中有愿意将父母妻儿迁过来的,都可以帮他们在江陵落户,有愿意长期住这儿的,也可以给他们提供谋生的活儿。
这些将士大多是从蜀郡各个地方征兵而来,江陵南接云贵六诏,西接吐蕃,是重要的军士要塞,常年驻军,很多人数年没见到父母妻儿,哪有不想念的道理?
就算平素有亲人跋山涉水来探望他们,一方面要考虑路上盘缠,又要考虑一路是否平安,见面也只是匆匆一瞥,连哭一声跪一下都来不及。
军营也不是不给他们放假,但一个月估计就一两日而已,根本没办法回家。
但若父母亲人来了江陵,一个月他们至少能见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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