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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ygood,Daybreak?”
成东青锲而不舍,狗皮膏药一样贴过去。
“天亮了。”
“那把这句话连起来,Whydidtheroostercrowbeforedaybreak?为什么公鸡会在天亮前啼叫?你怎么回答?”
成东青追着泥鳅一样的冬冬一直出了院子,抓住每一个机会发问,这种颇考验体力的授课方式绝对能起到锻炼身体的功效。
冬冬把手里的老鼠塞进沙堆上刨出来的一个窟窿后,看了成东青一眼,心想这个新来的家庭老师确实有点意思,这个问题和之前的一样简单弱智。
不过,为了安抚一下这个愿意配合这种上课方式的老师,冬冬决定给他一点面子:“His‘clock’wasfast。”
成东青伸手挡了一下冬冬刨飞出来的沙子,狼狈地甩头,继续贴上去“上课”
:“No,不是clock,clock是钟的意思,应该是cluck,cluck是打鸣。
你刚才发音错了,这句话的意思就变成了‘他的钟快了’,而不是‘他的打鸣快了’。”
曾几何时,成东青才完全改掉他那一口的鬼子音,现如今已经可以义正词严地教导子弟:发音要准确。
可惜冬冬不是成东青,不是那个傻得发呆的倔牛,坚决不会惭愧地低下头,顺从地自我改变。
“成老师,他的打鸣快了,不就是他的钟快了吗?”
冬冬一脸的理所当然。
狡辩,这是成东青用一辈子也学不会的高深学问,冬冬这个八岁孩子却掌握得炉火纯青,成东青哭笑不得。
要不是孟晓骏的那张书签一直在鼓舞着成东青,成东青都觉得自己才是成功的老娘,考大学花费了三年时光,在燕京混了五年的差班,工作后被学生爱护着嘲笑,工资勉强糊口,恋人不自觉地轻视,就连做个家教,也只能捡人家不肯接的冬冬,而且还没钱。
高主任是怎么说的来着?
“成老师,学校这么多老师,我为什么找你帮忙,因为我觉得你人还算忠厚。
学校不是市场。
给钱,性质就变了。”
说这话的时候,成东青已经教了冬冬两个月了,成东青给苏梅买资料也已经拖了快三个月了,实在不能继续往下拖,才鼓起勇气来问高主任,谁料想竟是如此。
高主任在一边看着电视,冬冬坐在桌边猛咽饺子,电视里播着改革开放后的大好形势,合资的合资,经商的经商,创业的创业,发展第三产业的、提供技术服务的……多样化的经营,多样化的发展经济补充钱包。
比如,什么中国某某公司和德国某某公司合资经营中国第一个现代化乘用车工业基地,什么某某特区设立某某新技术开发区发展技术产业服务,什么某某人物下海炒瓜子发家致富。
现在明明已经是经济报酬时代了,为什么他的劳动不能得到补偿?成东青喉结上下艰难地挪动了好半天,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临走的时候,高主任从冰箱里拿了一袋饺子塞给成东青,速冻的,刚刚时兴起来的新玩意。
“你平时也买不起,拿去尝尝鲜,别客气了啊。”
高主任一脸的恩赐。
成东青抱着那袋饺子,恨不得能像王阳一样潇洒地,一袋子摔到人脸上开骂:“老子不是要饭的!
老子只要自己该得的报酬!
报酬!”
可惜成东青没那份骨气,一袋饺子,好歹也能吃两顿,能剩下二十分之一本资料钱,摔回去就没了,说不定还得背个大处分,连工作也没了。
成东青游魂一样抱着那袋饺子回到宿舍。
当水煮开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冰箱,没办法储存剩下的饺子,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只好全部下了。
苏梅已经很久没来了,说是要专心复习,不想分心。
成东青知道,白天鹅是对癞蛤蟆有点失望了,现实的困境已经让白天鹅失去了从前的骄傲和优雅,染上了湖边成群结队为了吃食儿成天奔忙的土鸭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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