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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夜沉沉,冷桑山下一片浓黑,唯独军营亮着灯火。
副尉前来检查,当值的兵们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无人注意到将军出帐。
整整五日,霍临风未回将军府,吃住都在军营。
此刻他穿戴整齐,一身墨色常服甚为低调,行至营口,副尉抱拳问候:“将军要出去?”
霍临风“嗯”
一声:“不必管我,好好干你们的活儿。”
众人颔首:“是——”
仅一字尚未说完,那将军已经不见踪影,副尉冲出营外,然周遭仅有夜色,根本瞧不见其他。
神龙无形,霍临风早不知飞到哪里,只一味朝着东边。
渐去七八里,不凡宫的高墙若隐若现,他停住脚步换了方向。
登上冷桑山,山中黢黑,矮丛荆棘缠人得很,时不时勾出衣摆。
霍临风耐心告罄,撩起来掖进封腰,加快速度上了山。
待登得足够高时,绕向不凡宫背后,能遥遥地望见无名居。
他寻一棵老树跃上,砍断阻碍视线的枝叶,然后默默地、目不转睛地俯视那一处别苑。
与平时有异,今夜的无名居灯火通明,连院中碎石都能窥见。
几间屋子仅能看见屋顶,檐下已属盲区,更遑论屋内别处。
霍将军练兵整日,这光景该沾床歇息,却做起探子的差事。
他抱着两肘,目光在可见的范围内流连转徙,愈发难以心安。
这般亮,容落云如何入睡?
五日未出不凡宫,情绪如何了?
他正暗暗思忖,见一人影入苑,看长短分辨出是刁玉良。
那小儿捧着一只碗,步履谨慎,莫非捧的是汤药?
霍临风心中疑惑,手上扒掉一块树皮。
刁玉良走入檐下,瞧不见了,等再出现时手撩衣角兜着东西,模样格外的丧气。
过去片刻,一道碧色身影走出,原来陆准也在。
霍临风觑着一双锐利眸子,鹰似的,凭借旁人的姿态想象容落云的情状。
这时第三人出现,高高大大,是本在闭关的段怀恪。
他心里咯噔一下,惹得段怀恪都闭关而出,容落云一定是生病了。
那三位宫主在无名居徘徊,时进时出,折腾至深夜。
起初刁玉良丧气,如瘟疫般传染,段怀恪和陆准也连连摇头。
霍临风铁掌撼树,见那三人结伴往外走,竟是谁也不留地离开了。
这是什么世道,恨不得飞过去的人只能暗窥,光明正大的人却不起作用。
好好一棵百年老树,叫他折磨得皮开肉绽,窝巢中的鸟都忍不住叽喳骂人。
倏地,明亮的围廊黑掉一片,有人吹熄烛火,紧接着又黑一片,廊中的纱灯相继熄灭。
然后是厅堂、卧房,整个无名居仿佛人去楼空,黑个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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