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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欠身一望,青菜豆腐,吃得他比江南女子还柔弱。
杜铮说道:“主子,您知足罢,磨破嘴皮才求掌柜延缓房费,有的吃就不错了。”
霍临风理亏:“我又没说话。”
杜铮哼道:“这都捉襟见肘了,还能豪掷四千两听曲儿,得多大的胸襟哪?怪不得您是少爷我是奴。”
霍临风又翻回去:“是你非当牛做马报答我。”
杜铮被噎死,不言语了,坐在桌边耷着脸。
霍临风慢悠悠下床,小吃几口,没抬头,夹块豆腐扔对方碗里。
杜铮一愣,青了半天的脸面逐渐褪色,捧起碗,宝贝似的嗅嗅。
吃罢,这小厮出门,铁了心肠,哪怕要饭也得让少爷吃上肉。
屋中只剩霍临风,他执书倚窗,趁无事读读那本《孽镜》。
孽镜,乃十八层地狱的第四层,唐祯起此名,可见其阵法之效力。
掀开一页,第一攻阵入眼——擒龙。
霍钊拱手,谢皇上关怀。
谢过,圣意难测,不如先声伏低:“启禀皇上,老臣此番携次子临风前来,实在惶然,恐小儿顽劣冒犯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成帝不以为然:“侯爷哪里话。”
目光轻转,挪至霍临风身上打量,“你这顽劣小儿怒削莫贺鲁首级,其英勇早传到长安了。
霍将军,今年多大了?”
静候许久,霍临风答:“回皇上,微臣今年二十有三。”
成帝赞许道:“朕记得,你十三那年便随侯爷上战场,还险些被蛮贼捋了去。
短短四年后,你首逢恶战,第一次挂帅平乱。”
霍临风一时微怔,十七初挂帅,帐内策军稳不可乱,出兵却狂不可遏,杀得嗔怒疯魔。
胜后带兵屠城,无论老幼妇孺,见活的便杀,未防野草又生、幼子长成,将那一城池屠得几为荒地。
座上皇帝抚掌笑言,像说一件趣事。
殊不知那一战过后,他接连数月的梦里全是血淋淋的红色,还掺一味啼哭。
他此刻有些分神:“谢皇上谬赞。
微臣愿大雍盛世太平,百姓安乐。”
龙颜大悦,成帝满意地“嗯”
一声,目光在两父子之间逡巡。
此战大胜,那些个蛮夷定要老实些年岁,说到这儿笑意也更深。
满庭官员跪地齐呼,贺大雍,贺皇帝,惯有的朝堂规则。
呼声毕,一人出列,道:“皇上,霍将军骁勇善战,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寻常的恭维话,可只言片语到了朝中,也就不寻常了。
说话的人约莫四十五六,冠下发丝却灰白大半,浅淡眉,丹凤眼,眼间川字纹颇深,想来忧心操劳。
霍临风余光打探,奈何他初来长安,不认一官一卒。
再辨此人朝服,大袖紫袍,横襕绣白鹤,镶莹润玉珠,加上头排位置,估摸是当朝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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